一、

　　無論個人、集體、民族、國家，都只是饅頭。只有是圓是扁，好不好看的區別，除此之外連味道都是一樣，大同小異的全是饅頭。

　　我的世界觀并不完整，所有的認知都是來自于書本和他人。我雖睜眼看著這世界，卻等同于封閉了所有感官。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么樣子，是好是壞，全部道聽途說。

　　我依舊以為包子是饅頭，餛飩是饅頭，大米是饅頭，面包是饅頭。

　　我開始知道過度肥胖有害于健康，開始知道別人和我不一樣，開始知道每個人是獨立的個體，不僅有不同的思想不同的品質，更有不同的形貌不同的生活方式。

　　然而很慶幸，我沒有陷入茫然。

　　那時候，我只是單純覺得，它能轉移我的注意力，能讓我進入“境”，并沒有想到，它是重構我世界的起點，是“源”。

　　那本書，名為《千年一嘆》。

　　我敬佩他，敬佩他的先于世人之覺醒，敬佩他的獻身民族之大義。敬佩他為了走一遍世界文化遺路敢于穿越世界最危險混亂的地區，敬佩他為保護民族文化遺產奔走呼告數十年如一日。

　　我相信他的活法。

　　二、

　　在我的認知里，盡管文化不同、膚色有別、政體相差、就連思維方式都不一樣，至少他們該好好活著，活得好好的，雖窮雖苦雖累雖臟雖四處樹敵雖彼此仇視雖戰亂頻仍，至少他們的每一天該有個盼頭，該有個方向。

　　我說的地方在中東，在伊拉克，在兩河流域。他們飲著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水，他們的祖先創造過那樣輝煌的巴比倫文明。他們曾經創造過神奇的楔形文字，曾經與古中國、古希臘、古印度齊名，他們曾經威名赫赫，他們曾經征戰四方。

　　“這時有位老者端著盤子來上茶，用的是比拇指稍大一點的玻璃盅，也不見什么茶葉，只有幾根茶梗沉在盅底。主管隆重地以手示意，要我們喝，順便問了一句：‘你們中國，有茶嗎？’”

　　這是曾經是巴比倫的伊拉克。

　　我不知道時隔十七年，伊拉克變成了什么樣子。但那個時候的伊拉克，那個被禁運被國際懲罰的伊拉克，高層的無知，人民的困窘，宗教的極端，統治的腐敗，一切的一切，實在是太過觸目驚心。

　　那其他的文明古國呢？

　　“他說，在這里，每天上午九時上班，下午二時下班，中間還要按常規喝一次紅茶，吃一頓午餐，做一次禮拜。”

　　——這是埃及。

　　——這是希臘。

　　——這是印度。

　　——這是巴基斯坦，曾經的印度河文明。

　　我寫這些并不是想贊揚什么，也并不是想表達民族主義和優越感。我只是想說，身為最后的、一直沒有斷流過的文明古國，中國的奇跡，需要有人來繼承。就算我們做不了什么，至少不要缺失信仰，缺掉方向。

　　不要被別的文化入侵，不要崇洋媚外，不要看不起我們的祖國。不要被不懷好意的東西禁錮。

　　至少它幅員遼闊，即使它人口眾多；至少它底蘊深厚，即使它面臨著斷承的危險。縱然它融合了許多別的文化，可它依舊純粹，依舊美麗。不像印度，“它有過太多的‘對手’和‘主子’，有過太多的信仰和傳統，有過太多的尊容和屈辱，有過太多的折裂和消散，結果，在文明上混沌一片。”

　　“泱泱大國使我從容，茫茫空間讓我放松”，中國啊，中國，這世界上再沒有國家能與你匹敵。經濟發達的是你的晚輩，與你平輩的都曾死亡，勉強活著的，也不過是在平添新傷。有誰能像你呢，已經走出困境和絕望，依舊和平、自信、美麗、堅強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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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膽大包天的現代人，在歷史和自然面前要懂得謹慎。再高亢的歌詠，怎么敵得過撒哈拉的夜風在金字塔頂端的呼嘯聲。——題記

　　十五歲之前，我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樣的。打個比方，我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饅頭。

　　包子是饅頭，餛飩是饅頭，大米是饅頭，面包還是饅頭。

　　十五歲那年終于開始睜眼，卻依然懵懂如嬰孩。一切處于迷霧之中，什么都不甚清晰，只有個大概的輪廓。

　　這一切，都在那天戛然而止。然后發動全部引擎，全速前進。

　　這是一種震撼，一種徹底摧毀我世界的震撼。

　　當我隨手翻開一頁泛著墨香的紙，看完中間的一段黑字，我決定拂去上面積攢已久的塵灰，碰到面前仔細賞閱品鑒。

　　那本書，寫于二十世紀末，最后一篇擱筆于二零零零年一月一日，世紀之交。

　　作者余秋雨，我最喜歡的當代作家之一。在我心里，唯有馮驥才與楊絳能與他比肩。

　　我看見他的活法。

　　我確定他的活法之真實，確定那就是現代中國人嚴重缺失的東西，確定那就是我一直所景仰所追尋的“人之善”。

　　在讀《千年之嘆》前，我以為世界上所有國家的所有人都如同中國人一般朝五晚九，每天勤勤懇懇，為了生活奔忙。他們安穩而忙綠，雖各有自己的煩惱與不幸，卻“至少有辛勤的身影、奮斗的意圖、管理的痕跡、救助的信號”。

　　可我無法想象，他們會成現在這個樣子。生活上的窮苦不算什么，可為什么精神會匱乏至此！

　　可現在呢？

　　這是伊拉克。

　　這是現在的巴比倫！

　　三、

　　曾同屬于過“軸心時代”的希臘、埃及、波斯、印度，它們怎么樣了？

　　“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其他地方，也以這樣的方式來護衛旅游。但一想到法老的后代除了黑黝黝的槍口別無選擇，不禁心里一酸。其實，人家只想讓異邦人士花點錢來看看祖先的墳墓和老廟罷了。”

　　“在希臘，每次吃飯都等得太久，只能去吃快餐，但快餐也要等上一個多小時。希臘人想：‘急什么？吃完，不也坐著聊天？’既然走了一圈大循環還是回到原地，希臘人也就不去辛苦了。”

　　“夜間超載的卡車卻比白天更多。它們大多沒有尾燈，迎頭開來時又必定以強光燈照得你睜不開眼，而且往往只開一盞，完全無法判斷這是它的左燈還是右燈。冷不防，橫里還會竄出幾輛驢車。”

　　“我們從伊拉克和伊朗過來，對比之下這兒非常自由。自由得沒有基本的交通規則和衛生規范，自由得可以在大路邊作任何搭建，自由得有那么多人在無事閑逛。我們已經在這‘國道’邊看到五六十個小鎮了吧，所有鎮子的道路旁，永遠站滿了大量蓬頭垢面的人，互相看來看去。從小孩、青年、壯年到老年，好像互相要看一輩子。”

　　四、

　　要保護好自己，不要變成人云亦云的人，不要三人成虎，不要被明星、綜藝和韓劇迷花了眼，不要遺忘了我們的民族。

　　我們的中國有很多不足，比方說霧霾、環境污染、官場黑暗、人心勢利。我從沒想過中國會是十全十美。可至少，請不要讓它繼續變壞。

　　無疑，中國是珍貴的。想起來在東野圭吾的《麒麟之翼》里看到的一句話，說的是東京舉辦奧運會的時候被修了一條高速公路，變得特別怪異的日本橋。“這是當年為舉辦東京奧運會而建的高速公路。因為征不到土地，只好建成現在這個樣子。”

高二:俞木子